汪观清:《梦里徽州》梦想成真
感受。所谓“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景也。应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方士庶《天慵庵笔记》)为了梦想变为现实,汪观清放下了许多现实的不必要匆忙和纷争,潜心静气,走向自然走进《梦里徽州》,使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达到“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的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描绘的“冬——深渡瑞雪”部分,处于新安江和昌源河交汇处,是四面环山、双水围绕的地理位置,在徽杭公路未开通之前,是徽州商业物资吞吐云集所在,那时千帆竞渡,百业兴旺,热闹繁华。几十年前新安江大坝建成之后水位上升,深渡镇大部分被淹,建成的新镇今非昔比。为表现原貌,汪观清曾经数次带着画稿,征求当地老人的意见,逐一修改,上视纪实栏目组记者七次下乡跟踪记录了全过程,而创作整个长卷过程中这样的往返不计其数,当时村里百姓戏称汪老是“村长”。由此,他笔下的人物、山水,都浸漫着各阶层人们的生活回忆与人生眷恋、民俗心理,就像唐朝白居易作诗一样,妇孺皆知,雅俗共赏。“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唯陈言之务去”(韩愈),汪观清正是以赤子之心,筑起一双巨匠之手,游走于平民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游走于城市与农村之间,游走于传统与现代之间。
汪观清与他的时代
每个人的成功经历都不尽相同,而其中所遭遇的曲折与磨难唯有当事人甘苦自知。
汪观清十一岁时哥哥弟弟相继病亡,他离开家乡随父到上海求学,在父母之命下,汪观清十八岁成婚,十九岁有了第一个孩子。由于肩负着沉重的家庭责任,他不得不弃学就业,年轻时干过很多事却都不喜欢。比如在百货公司站柜台时,他总会不自觉地观察周遭事物,随后在报纸上涂鸦,对绘画的热情在那时已初现端倪。
汪观清的绘画是由生活的底层而来,他创作的牛也是一例。他的童年和牛群一起长大,牛的一举一动成为了他笔下最好的素材。他画的牛,一方面表达了他崇尚自然的心情,另一方面也表现了牛的铮铮之气,特别是在文革关入“牛棚”时,同病相怜的感触,激发了表现“孺子牛”精神的欲望,之后数年,成就了风靡全国的“汪牛”。又如:他下农场进工厂蹲点,去部队当兵,为了创作连环画《周恩来同志在长征路上》,二万五千里长征先后走了两回。这些经历十分艰辛,但汪老回忆起来却是乐在其中。这样的经历不但丰富了他的创作素材,提高了他的绘画技巧,也开阔了他的心境,形成了他绘画创作坚守的准则。
汪观清进出版单位工作不久,由于出色和勤奋,在1956年,调入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为连环画专职画家,与顾炳鑫、贺友直、程十发、刘旦宅等当时一批年富力强的画坛中坚成为同事,这样的氛围对他的帮助很大。当问起在艺术道路上哪一位最值得感恩时,汪老说:良师益友顾炳鑫、贺友直的影响特别大。在汪观清眼里,无论是顾炳鑫的人品还是艺品,都是值得自己学习的。“顾炳鑫让我懂得了做人的准则,他与人为善、胸襟开阔,从不说别人……我进单位时工资86元,后来我工资涨到180元时,顾炳鑫的工资却还是150元,他一直为别人考虑……”汪老是个低调之人,在趋于功利焦躁的今天,越来越多的画家急于求成,将绘画视为一种商业行为,将艺术的精神追求抛置脑后,汪老的行为好像很不“与时俱进”,而多年以来,汪老却能够始终坚守自己的一片宁静,潜心创作,严于律己。有道是“画如其人”,读他的画,确有如此感受。
谈及在艺术构思方面的影响,汪老着重提到了贺友直。他说与贺友直似乎总联系在一块儿,他们之间的经历有太多的相似,往往选题思路相通:“我们儿时受教育程度低,他是高小,我是高中,全靠自学;我有五个孩子,他也有五个孩子……”在50年代末前苏联莫斯科举办的“社会主义国家造型艺术展”中,中国参展的作品共有79件,包括雕塑、油画等,汪观清与贺友直就各有了一件。“五七”反右劳动改造期间,上面临时布置任务,要求三个月内完成创作,汪观清画了《钢铁厂发生的事件》,贺友直创作了《连升三级》。正因为他们的经历相似,所以彼此总会有相互鼓励的感觉。汪老说:贺友直很实在,能扬长避短,其实他绝顶聪明,艺术上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表现方法,现在被称作连环画大师当之无愧。
有道是:“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在汪观清先生身上,这是最好的体现。这三位老人之间难能可贵的友谊令多少人羡慕。
母亲·子女·慈善事业
汪观清体谅母亲一辈子的辛苦操劳而发奋努力,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的母亲属牛,是一位裹着小脚善良淳朴的农村妇女,一生如同老牛一样艰辛,家里的重担全落在她一人身上,直到89岁去世。汪观清对母亲的感情尤其深切,只要一有机会他总要回去看望老母,文革之后,他主动要求去黄山练江牧场作绘画辅导,因为那里离他的老家只有半天的路程。“我呆在母亲身边就感到踏实,直到自己五十多岁时,我深夜在楼上作画,老母还会提着一盏油灯,踩着小脚一点点摸黑上楼送来一句慰问,你看,五十岁的人还要老母照顾……村里人向老母借点钱,母亲从来不要人还。”谈起老母,汪观清眼睛湿润十分感慨。他的激情既来自于美丽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桥一亭,还来之于为了报答善良纯朴的母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只有倾注了自己全部激情的画作才是最美丽最动人的艺术品”这句话。
汪观清的为人处世,点点滴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子女,他培养的孩子个个出类拔萃:大儿子汪大燮,退休前为全国检察院系统全国劳模,二儿子汪大伟现为上海美协副主席、上大美院常务副院长、学科带头人,小儿子汪大刚为著名摄影家、广告人,众多国内外机构聘请的艺术总监,第三代中也有多人成为硕士研究生,工作上独当一面。汪观清对每个孩子都严格要求,并且告诫他们,对待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认真”二字,即便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时至今日,汪老提到他的子女们总会浮现出骄傲的神色。“老大老二会踩缝纫机、会洗衣服、也会做饭,别看我的小女儿平日里打扮得多么体面,到家里围裙一系便开始烧饭洗衣了。”如今,他的子女在社会中都拥有一定的地位和成绩,却毫不娇气,始终严于律己。长辈的大器、勤恳与处世之道他们都看在眼里,学在心里。
汪老身上还体现着博爱的情怀。他不但疼爱自己的子女,更是将同样的那份关爱关心他人。多年以来,汪老行善四方,例如:积极参与的慈善义举在媒体得到广泛报道;三十年前,汪观清在歙县家乡成功筹办“渐江逝世230周年”、“黄宾虹诞辰120周年”活动,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百余位专家学者参加,五年前,作为“上海民盟画院”与“百草画院”的名誉院长,他又把两家画院的写生基地建立在黄山脚下,已有上百位画家前行。他与韩和平等老画家创办并辅导的金山农民画弄让当地人津津乐道;他几十年来默默耕耘,帮助和辅导了无数的残疾学生和美术爱好者。对年轻一代的美术工作者,汪老寄予了厚望,他鼓励青年画家在艺术领域不断突破自我,敢于创新,他坚信他的晚辈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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