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拯救生活
体会“活着”的感动。
陆宇星:像苔藓一样静默生长
采访/龙信
一个崇尚自然的人反会被耻笑
陆宇星既简单又不简单。
曾于日本庆应大学就读法律专业,因为简简单单一句“喜欢”就改行学起了建筑师,一度获得日本室内装饰师、二级建筑师资质。从日本回到上海,是八九年前的事。回来后,她发现自己就像进入了一座新修的花园,各种植物还在经历一个物竞天择的阶段,没有形成互相依存的平衡系统,大家都在拼命争夺尚不可知的位置。每个人感受到的压力都非常大,难有幸福可言。
她怀念在日本的日子。有一段时间,她住在表参道一个公寓里。眼见旁边的庭园从夏天的紫阳花开到秋天的丹桂、秋海棠,园中的柿子由青转黄再变红,直到被乌鸦掠夺一空。
去日本之前,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爱花爱草之人。在东京留学又工作,最大的感慨是东京的花店和国内的不太一样,老板都是很懂经的园艺大师。日本园艺对技术含量的要求不再那么苛刻,反而更突出对美学美感的认知。并且,它的出现带动了年轻人接受并开始喜欢养植物的风气。
这是许多中国人嗤之以鼻的细腻。在迷恋速度与激情的时代,一个崇尚自然的人反而会被耻笑。她不在乎,开始买书,买植物,自己种自己研究。从模仿开始,到渐渐了解植物的性情、懂得各种工具的使用、学着以不同的泥土沙石陶粒配合不同的种植方式,再到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做设计,自成一个小世界。
“人为什么养植物,除了农业需求外,归根结底在于人跟动物不同,没有生活在大自然的状态中,人类把自己隔离开,城市化后将自己拘束起来,但人还是动物,有着自然的本性,所以会觉得有这种需求,要把自然尽可能多地带回自己的生活。”
回到上海,她依旧爱侍弄绿植,用不起眼的苔藓、蕨类植物和淘来的玩具小人创作出别具一格的微观盆景。2007年开始,她的“植物生活”博客,引来不少粉丝,有不少人都误以为这就是她的正业,她也顺水推舟地将私人工作室冠以了“苔青(MossGreen)”的名称。
一片苔藓就是人与自然的连结
在国内,陆宇星是因为稀少的苔藓工艺而为人所知,原本被人所忽视的苔鲜,在她手里变得生机勃勃,平铺的苔藓仿佛是大海或者绿地,苔球既可自成一体,也可作为沃土种养其他植物。有时,陆宇星还往苔青上放一两个玩具小人,就仿佛是个微观世界了。
为什么偏偏是“阴湿”、“肮脏”的苔藓呢?“第一次在东京看到铺满苔藓、用模型小人装饰的小盆景心里就‘哎呀’一声,我一定要拥有这个迷人的小世界!”在陆宇星的眼里,苔藓尽管多在微观盆景中充当配角,但是它让整个造型活了起来。
朋友们从她这里获得了对苔藓的新认识,直立型的金发藓、白发藓,平爬型的灰藓、羽藓。陆宇星不时写一些DIY的教学帖子,比如用铁丝编织成可以养草的笼子,用泥巴和苔藓捏出饶有生趣的苔球,用松果制作别致的花炭,以及自制腐叶土变废为宝等等。
这一切,不过是因地制宜制造爱好。她记得日本美术家杉山明博的《日本文化的型与形》说,日本人属于“地人”,与土地关系密切,日本人依四季变动所有的生活物品、器物或者挂轴,以维持生活的质感。他们了解四季变化生命的无常和轨迹,感知自然各种大地树木必将老去的灭绝之美,体会晚秋的物哀之情,这都是地理对人的影响。那么在大都市的上海,一片苔藓就是人与自然的连结。
把植物当成自己的参照物
陆宇星现在居住的院子找了许久,当时找房唯一的要求是“带个小院子!”这样植物们就可以有个安顿的居所。
轻轻地推开她家那扇绿漆雕花铁门,便是一方院落,栽着小型绿植的盆盆罐罐错落有致,科目各异的苔藓有的被做成球状,有的盛在玻璃器皿中状似水草,有的尚在培养盒中,此外还有各种小盆的多肉类植物。院子侧面有一个用旧木板搭建的工作台,台子上,旁边的木架子上,摆满了大小的器皿。
在陆宇星看来,奔波不息的城市人,真应该停下脚步来好好观察一下植物,把植物当成自己的参照物。“植物一生中的姿态都很优雅,哪怕是死去也是干干净净,悄无声息的。有句话叫无欲则刚,植物对生存的要求真的很低,给它一点阳光、泥土、雨露,就可以活得很美。但人的欲望往往太多,太强烈,就总有满足不了的时候。”
有时候你会想,像陆宇星这样一个学法律出身、留学日本,又做了多年建筑设计的女孩,究竟是怎样舍得让自己被植物包围,又远离城市的欲望。
不过当她站在院子中央的时候,你就一切迎刃而解了,是的,你可以感受到那种浑然一体的气场。她不过是随着自己的心性,在做一些单纯喜欢的事罢了。
无用的话
植物比人好相处,因为植物不会对我有要求。而人的相处是需要互动的,并不是我单方面付出就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的,不在我的掌控之下。
我记得德国诗人的一个诗句:“在夏天衰逝之前,且让我们再次照顾园圃。为花木浇水,它们皆已疲惫。即将凋谢,也许就在明天。而于世界再度疯狂,被枪炮声淹没之前,且让我们为一些美好的事物高兴,为之欣然歌唱。” 这些事物美好而无用,就像水,像氧气。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始终愿意“Work Hard, Love Hard”——Work Hard是精力充沛地完成每天的工作,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Love Hard。Love Hard就是痛痛快快地爱生活、爱自己,充分实践自己的爱好。两边都痛痛快快,自己也不会觉得累!
因为热爱户外,2010年,北京姑娘Tina把在加拿大举办了36年的班夫山地电影节引进中国。希望都市人通过电影节看到另一种可能——生命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Tina:用电影节浪掷流光
采访/龙信
人是可以选择你想过的生活的
Tina说话轻声细语,更像某种娇生惯养的电台主播。微博上,她的头像是扎起马尾的奔跑者。本人站在你面前,怎么也无法将文文静静的她与攀岩、潜水、冲浪划等号。正是这种反差,让她将在加拿大举办了37年的“班夫山地电影节”引进到了中国。
如果是10年前,哪怕班夫再诱人,Tina也不会看到。那时候她在IBM做财务分析专员。“加班是经常的事,周末去读MBA,连上厕所都得跑着去。”
那时候,她已经是很多同事眼中的另类。她会把长假累积起来,背上行囊远离城市。2001年她迷上滑雪,接着是马拉松。2005年,世界级的24小时越野挑战赛第一次来广西开赛。她以业余选手的身份参赛,最后竟然夺得混合组第二名,成为唯一获奖的中国队员。还有潜水,在马来西亚,当地的一个湖心岛水面分为三层,“因为水有密度差,你会看到它们并不融合地在一起,就像水和油一样。上面一层是淡水,中间一层是中间状态的水,最下面一层是饱含矿物质的海水,像棉絮一样,可以猛扎进去,手伸进去暖暖的,潜在其中就像在妈妈的肚子里。”那次潜水时,她的临时搭档是个阳光的爱尔兰男人。“当时,下水后,我跟教练走散了,只好我跟着他到了安全地带,当时就觉得这人值得信任。”
这个中文名叫 “普洱”的爱尔兰人,后来成了Tina的丈夫,她辞掉工作,随普洱移居澳大利亚。那段日子她到处旅游、休息、享受生活。婚姻带来的转变让她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原来人是可以选择你想过的生活的,包括地点、生活方式和想做的事情。”
一年一度的驴友乡愁
班夫是加拿大中部的一个小镇,小镇以北是美丽的班夫国家公园。班夫山地电影节创始于1976年, 每年11月在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举行,是全球最知名的文化节之一,也是户外爱好者的盛会”。在一周的展映中,户外爱好者们与世界著名的探险家、户外纪录片导演和摄像师共同观看探险、攀登、运动、山地文化以及自然环境等主题电影。Tina每年都要去小镇观摩入围的片子,“大家都是像我这样,长途跋涉从世界各地赶赴班夫小镇,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青少年? 从早到晚一部接一部的观看,看一个星期都不觉得累。”
有一天,看着看着她在想,为什么不把国外优秀的户外纪录片引进到中国呢?这样的想法如果是被当年还在IBM工作的自己听见会觉得愚蠢而荒唐,恰恰是这些追随自己内心的旅行让她发现,生命应该“浪掷流光”,把工作的时间压缩在最短的时间里,留下漫长的精力来培养自己奢侈的爱好,放逐在闲散的时态里。
她立刻找到主办方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几经周折,班夫电影节上的佳作终于与中国的户外爱好者们见面了。
如果去年的9月,你曾去北京三里屯美嘉电影院,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散场后,一身户外范儿的人们在大厅里频频拥抱,脸上的兴奋劲儿如过节一般。也许这样的场景,可以释放一些他们的乡愁。这是加拿大班夫山地电影节在中国的第三年,Tina引进了它。
想快乐,就别想着做每件事情都需要结果
表面上,你会觉得一个女人引进一个电影节是多么史诗般的剧情。也只有聊开去,会发现,梦想承载力决定了最后的结果。这个美好而无用的电影节,如果让它持续下去,也并不容易。
最初以为做一个电影节,“找几个人翻译一下字幕,卖几张票,一年里两三个月做事,做完就能回来陪家人,多好呀”。然而事实上,从2010年开始,Tina为班夫巡展停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预期:2011年8个月;2012年10个月;今年则至少11个月。
想快乐,就别想着做每件事情都需要有一个看得见的结果。这是Tina的追求,这几年她陆续贴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去年巡展后,Tina卖掉了自己在北京攒钱买下的一套小房子,“这样今年的资金压力会小一点。”
将班夫带到中国,Tina还潜藏了一份野心。“在班夫山地电影节中,很少看到中国户外探险电影的影子。36年来唯一一部获奖的华语片是陆川的《可可西里》,得了最佳剧情片奖。这片不是陆川本人送的,是SONY选送的。所以陆川在接到获奖消息时十分吃惊。”
“既然我把班夫电影节带到了中国,当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将中国的电影带到户外奥斯卡——班夫山地电影节中。”而对于普通人,她认为电影节最大的意义,是给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打开了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另外一种生活方式。“能够看到将来是什么样子的。但其实这些都可以选择。”
无用的话
我在新疆慕士塔格攀登时,大本营旁边的帐篷里住着一个美国人,他说起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当地小女孩,一只手的手指全部连在一起,但她笑得很灿烂。美国人说一定要找到并帮助小女孩。旁边的人都说不现实,但我决定帮他,辗转很久找到那个小女孩。美国人回国后通过当地医疗基金会,联系在乌鲁木齐的医院,自己又几次回到新疆……直到小女孩痊愈。我觉得很神奇,虽然美国人没有成功登顶,但是在环境那么恶劣的情况下,他用行动传递了一种对户外、对人性的理解。
最近喜欢的一部户外纪录片是《最遥远的路》。一个叫Christoph Rehage的德国帅哥,徒步穿越中国的影像记录。他从北京出发,一直走到乌鲁木齐,全程4646公里,为时一年。他在徒步的过程中几乎每天就给自己自拍一张照片,然后用停格的方式把照片串联起来,通过他脸上长出又刮掉的胡子和短了又长了的头发,看一路沧桑变化。
在把生命浪费在这些自己喜欢别人觉得无聊的事物上时,会投入一些金钱。这时候,我会记起一句英国的谚语:“去追逐你的梦想,钱会跟着跑。”
子子孙孙,活着为了赚钱吃饭,吃饭为了活着赚钱,就不能干点与这无关的事吗?我们可不可以略微做点无用的事,不为升学不为赚钱甚至不为陶冶情操,就是为了浪费?
九零后的PADI你不懂
撰文/樵娘
端午放假前,我家小孩要求说,他想趁假期去菲律宾的长滩岛学习潜水,考一个PADI证书回来。
什么?PADI是什么玩意?出国考研能加分吗?美国英国留学承认吗?找工作有帮助吗?
小孩看我一脑门黑线,怜悯地瞪了我一会儿,发给我一个网址。
原来,PADI是Profesional Association of Diver Instructor(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的英文缩写,这个机构基于潜水的特殊教学需要,设计出一套完整的教学系统,网上说,PADI在世界各地拥有25000名教练,每年约发出超过500000张的潜水执照,总之一句话,PADI是世界上最大最牛X的潜水训练及认证机构。
资料是看明白了,可我的脑子更糊涂了,“这个证,你准备拿来干吗?”我疑惑地问。
“不干吗。这是我的梦想。”小孩满怀憧憬的样子,真让我火大。
我家小孩今年21岁。这个年龄在国外算成年,正式获准可进入成人娱乐场所,而具体到他,不过是个本科毕业生。由于此人从新加坡某大学毕业后不愿意继续深造,所以他现在就职于上海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小职员一枚,职场食物链的最底层,月薪三千五百大洋。值此关键的时候,我们做父母的最关心的事情肯定是他的职业规划、发展方向等,绕一百圈也跟这PADI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以往每次通电话,我都按捺不住急躁的情绪,跟他讲,有没有考虑读硕士啊,要不要再考雅思啊,有没想过出国发展啊……他一直推脱,说目前的工作可以学到东西,他会慢慢寻找职业方向,让我们别急别急。
三千五百块的月薪在大上海那是很拮据的,尚且需要父母资助,所以我认为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不是梦想,而是先自立起来养活自己,然后看看哪条路能多赚钱,充电学习努力奋斗,以后找了老婆有了孩子,能养家糊口。
“旅游是可以的,可是潜水和考证就没必要了吧,你又不做潜水员,你的工作跟这也没关系。”我的话毫无破绽。
“我跟你没法沟通。你就一庸俗的中年妇女。”小孩生气地说。
这话刺激到我了。为了不做庸俗的中年妇女,我被迫同意他去菲律宾,潜那狗屁的水。
小孩真是个贱骨头,他平时可不算是个节俭的主儿,这回是自己情愿的事,他巴巴地算来算去试图省钱。他和朋友买了夜间的廉价航空机票,酒店订的是男女混住的那种便宜旅馆,可是潜水课程和潜水资格考试,他却大方地花了几乎与机票酒店同样的钱。真是脑子进水了,千辛万苦地到水底下去待着,就有那么好玩吗?
一周之后他回来了,兴奋得什么似的,把微信头像换成潜水照片,在朋友圈晒照片,得瑟得一塌糊涂。
我看着他的水底照片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前后花了上万块钱,做这些没意义的事,还为此说谎请假,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小孩,在你这个年龄,学习和工作是首要的,别净做这些没用的事。水底下有什么好,值得你跋山涉水跑去菲律宾,冒着很大的危险——背着氧气瓶下潜十几米深,是很危险的啊,做这种事真是有百害而无一用……”我循循善诱。
“妈妈,海底有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很缓慢很缓慢,时间似乎停滞了,我形容不出来,那真是太美妙了。”小孩梦游一样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在新加坡读书的时候,我老师辞了职去马尔代夫应聘,为的就是潜水。我从小喜欢游泳,对水底的世界好奇又神往,以后我有钱了,要把潜水证一级一级考上去,一直考到MASTER INSTRUCTOR(教练长),我在长滩见到了一个教练长,哇!酷哦。”
“以后我还要学飞行,考飞机驾照,这个在国外很多的,我还要学习跳伞。天空的感觉肯定是另一种味道,是哪一种呢,我想知道。”
我快晕过去了,大吼一声:“喂!醒醒吧你!以后你结婚生了孩子,给他们吃什么住什么?你是个男人,以后要承担这些责任的。现在你还不能养活自己,房价这么高,你的学历也才是本科……”真是任重道远,我有多少道理得讲啊。
“妈妈!我活着就是为了结婚生小孩,让我的小孩像我一样,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一步步苦干是吧?你活着,也就是为了生下我,让我重复你的生活吗?上小学是为了升好中学,上中学是为了升好大学,上大学是为了找个好工作是吗?”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放羊小孩的故事:为啥放羊啊?娶媳妇生孩子。孩子长大干吗呢?长大了放羊,然后,娶媳妇生孩子……
子子孙孙,活着为了赚钱吃饭,吃饭为了活着赚钱,就不能干点与这无关的事吗?我呆住了。
我姥姥说:“无利不起五更。”我奶奶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爸爸妈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归结到一点,就是赚钱、活着。我早已习惯了这样功利的思维,没用的事,就是浪费。浪费时间,浪费钱。
或许……也可以……略微做点无用的事,不为升学不为赚钱甚至不为陶冶情操,就是为了浪费?
打电话给小孩,他说,潜水教练在上海转机,他去和教练吃饭了。“跟他混熟了,以后万一他们有需要实习生,可以考虑我,那么我只需要攒一个路费,就可以免费潜水了。”我默默地听完,叹气说:“太奢侈了。花钱花时间,不干正事,你以为你是富二代么?”
小孩嘻嘻笑:“这样我才有努力的动力啊。我要考到MASTER INSTRUCTOR,哦耶!”
无用·同题问答
Q:“无用”究竟有没有用?
2013年有一个全球统计数字令台湾人十分难堪:除教科书外,台湾人一年只读两本书。
大陆的情况,想必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更糟。但对这样的新闻,多数人闻之藐藐,反应冷漠。究其原因,传统中国人把阅读当宗教一样崇拜,“读书高”是因为书中有功名利禄可求;但在现代社会里,求功名利禄的途径越来越多,不读书又怎样?读书有什么正面回馈的效用?是能帮你升职加薪,还是在亲友社交圈中赢得掌声?至于纯粹阅读的“知性乐趣”,很多人更加迷惑:这是什么?
那么,读书究竟有没有用?花时间在自己感兴趣却无用的事上,究竟值不值得?
马可(设计师,“无用”品牌创始人):
所有人都在追求有用,做个有用的人,做个有用的物件,买个有用的东西,是否有用甚至已成为我们做事的前提。但眼前的有用和未来的价值往往不同,我想做些眼前未必有用但以后会有价值的事,我想把人们眼中无用的东西变得有用,我想人们不再以是否有用作为取舍的原则。我喜欢无用,才能赋予它新的价值。价值从不在物件本身,而在使用的人。
杨澜(主持人):
读了那么多东西,节目里并不一定直接用得到,只是为了不问愚蠢的问题而已。也许读过的东西有一天会全部忘掉,但正是这个忘掉的过程,塑造了一个人的知识结构和举止修养。
高晓松(音乐人,导演):
人问我让孩子学琴吗?我说不一定学琴,但一定要多学多干些没用的事。人和动物最重要的区别就是动物做的每件事都有用(为生存和繁殖),人要做许多没用的事比如琴棋书画,比如爱与等待。如果一个孩子被教育只能学对升学有用的课,上大学只能干对就业有用的事,工作了一切都为了买房,生而为人岂不浪费?
最实用的教育是:如何在没能成功的人生里随遇而安,心安理得地混过漫长的岁月而不怨天尤人。这时候,那些“没用”的东西就变得弥足珍贵。
白岩松(主持人):
人只有经常做无用的事,才可以诞生离人心更近的艺术,留不留给后世不重要,起码是告慰自己的生命。
乔布斯(苹果品牌创始人):
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
梁文道(作家,学者):
读书到底有用没用,我没办法帮别人回答。从我自己的经验来看,一些起初看来很没用的书,有时却会变得很有用,这个有用是超出你原先想象设定范围的。我这辈子到现在,拥有的或者获得的最巧妙的想法,恰恰都来自读之前没想到它会给我带来这种用处的书。
我们总希望做的每件事、度过的每一刻都要有用,于是不再留时间散步了,不愿意坐在窗下发呆了。换句话说我们不闲了,这样其实少了很多孕育灵感的机会。当我们失去这些机会,人就不太会有大变化,很难跳出原有的格局。为什么?你看“用”是什么意思?它就是你已设想好的目的。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既定目标,你就没办法发现在这个目标范围外,更广阔的可能性是什么。所以读一些无用的书,做一些无用的事,花一些无用的时间,都是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变化,就是来自这种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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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被吃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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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问题的背后,总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如果你的脑细胞足够强大,这本书里还有99个能让人想破头盖骨的哲学问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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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松鼠会和它的朋友们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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