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理不理财
“文革”时,红卫兵要去赵树理家里抄家,好心人告诉赵树理的妻子关连中把家里的“好东西”藏起来。关连中找了半天,只把一个带花的泡菜坛子和一块马蹄表用被子裹了起来,藏在柜子底层。红卫兵来了,四处翻翻看看,没找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好两手空空的走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同院的几个“山药蛋派”作家的家里,墙上都悬着挂毯,书柜上摆满精致的小摆设,可开山鼻祖赵树理家里,怎么偏偏就没有这些东西。
本色的山药蛋
赵树理不仅在写作上是“山药蛋派”,生活中他也将“山药蛋派”的风格贯彻到底。
赵树理吃的很随意。一个人在北京的时候,他每天出去“打游击”,总是挑最小的饭馆吃。这种小饭馆通常只有几个菜,最贵的是小碗坛子肉,最便宜的是“炒和菜盖被窝”——菠菜炒粉条,上面盖一层薄薄的摊鸡蛋,这就是他最常吃的一道菜。
赵树理穿的也很随便,一年四季,总是一身蓝咔叽布的制服,一顶蓝色的前进帽,一双黑色千层底布鞋。他只有一件豪华的行头:一件水獭皮领子的狐皮大衣。赵树理身体不好,怕冷,一到冬天就披上这件行头。那时这样的大衣很便宜,拍卖行里总是挂着几件。
赵树理自己戴了一块普通手表,妻子戴的是一块名表。赵树理下乡体验生活,回来很不满意:都说农民的生活好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关连中的一块表在乡下能买五头驴,是块“五驴表”!因为这句话,赵树理还挨了批。
赵树理好抽烟,上衣的四个口袋里总是装着不同的烟,见什么人拿什么烟。如果是下地的农民,他就发“火车”牌香烟;如果是公社和县里的干部,他就拿高级一点儿的“黄金叶”或“金钟”;要是官再大一点,他拿出来的就是“恒大”、“前门”;而他自己抽的却是大烟袋锅的旱烟。有时嫌不过瘾,他就将一个山药蛋挖空,装一“蛋”烟,插一根竹管,狠狠抽上几口。进了城,赵树理就抽烟卷,但也是最次的,味道极辛辣,可他却逢人就说,这是物美价廉。
不要工资
小说《三里湾》成稿后,三家出版社抢着要出版,赵树理却把书稿交给了名气最小、稿费最低的通俗出版社。他说:“就是为了书的成本低一点,农民花的钱少一点。只要广大农民能看到这本书,稿费多少没关系。”他也不给自己的书出豪华本和精装本,在装帧和设计上也总是要求朴素简约,将成本降到最低。
《三里湾》一经出版,便受到读者热烈的欢迎,还是给赵树理带来了丰厚的稿费。许多其他作品也是一印再印,每次都给他付稿费。赵树理心里很不安:“我挣着国家的工资,专门写作还得稿费,这双重待遇太过分了!”反复思量了几天,赵树理做出决定,不再领国家的工资,只取稿费。朋友看不过去,跑来劝他:“别的专业作家都领工资,也拿稿费,不比你少,你是赚钱多还是怎么了?”赵树理不以为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够生活就行了。”从此,赵树理非但不领工资,连差旅费和医药费都不报销了。
房子越搬越小
政府号召作家艺术家个人购买住房,赵树理就把《三里湾》的稿费交给中国作协总务科,请他们代为购买一套住房。总务科的工作人员便帮赵树理在香炉营买了一套四合院,赵树理去看了,连连摇头,“太大了,这在农村得住好几家呢。”工作人员劝道:“你花自己的稿费买房,响应政府的号召,大一点怕什么?”赵树理不愿大家扫兴,勉强搬了进去。住了一阵,赵树理觉得这里离单位实在太远,又找到总务科,请人家找一套近一些的房子。总务科又在马家庙找了套房,只有香炉营的一半大,赵树理二话没说就搬了进去。墙皮脱落,还有裂缝,赵树理自己掏钱修缮。房管部门觉得两处房子实在差得太多,要退他几千块的差价。赵树理坚决不要:“我已经拿出去的还要它干什么?就算支援国家建设吧。”
过了几年,赵树理又把马家庙的房子无偿给了中国作协,一家人搬到和平里一套普通公房里。1960年,他再次从和平里搬到大佛寺西街……10年的时间里,赵树理搬了五六次家,房子越搬越小,东西越搬越少。害得妻子直跟他抱怨:“人家说搬一回家就跟烧一把火一样。咱家也不知烧了几回火了,反正家里没值钱东西,好搬家。”
外汇给国家
赵树理到底赚了多少稿费,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今天寄来一份,明天寄来一份,有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稿费,至于银行里存了多少钱,他心里就更没数了。到了国外,也是一样。
赵树理到苏联开会,没想到苏联中央银行的行长到他住的饭店里找他:“先生,我们银行里有你的存款,是稿费款,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派人给你送来。”赵树理忙问:“有多少钱?”“你用多少我们就给你送多少。”看来还不是一笔小数目。赵树理问得仔细,知道这笔钱是版权外汇,不能带回国,只能在苏联使用,或者在两国之间互顶使用。赵树理表示要考虑一下,送走了行长,同行的人们便议论开来,有的说:“自己的稿费,该花就花。能买什么就买什么,能用多少就用多少,反正不能带回去。”有的说;“哪个国家都会有你的稿费,你出国机会多,这次不想买,下次买也一样。”赵树理一声不吭,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买,把这钱留给国家顶版权外汇。到了朝鲜,又一个行长找上门,还是一样的情况,赵树理照样一分钱也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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