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探索

[摘要]许崇正教授的《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是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有益探索，全书对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基础、研究对象、研究的逻辑起点和研究内容等方面的研究，初步构建了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文章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应该是人的需要，其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及其逻辑关系，仍是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需要继续研究的重点问题

[关键词]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基础；研究起点；研究对象

[中图分类号]FO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36X(2011)05-0014-04

人的发展经济学是近年米兴起的经济学研究的新领域，国内越来越多的学者加入列了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中，特别是通过召开四次“人的发展经济学”学术研讨会，推动了我国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深入开展从目前国内研究文献来看，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论基础、实践途径和一些实际问题方面，对于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研究较少而人的发展经济学要成为一门真正独立的经济学学科，必须形成具有自身学科特色的理论体系。最近，南京师范大学许崇正教授的著作《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已经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是国内第一部以“人的发展经济学”命名的学术著作，时构建时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进行了有益探索。同时，该书也是许崇正教授长期研究人的发展经济学问题的系统总结和理论结晶。笔者认为，该书的出版对于进一步推动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般来说，一门学科的理论体系主要包括学科确立的理论基础、研究起点(j『J发点)、研究对象、研究的基本内容及其逻辑关系等方面。目前，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在我国尚处于起步阶段，对人的发展经济学的基础理论进行研究并取得共识，对于推动该领域研究的实质性进展甚为重要。因此，探讨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就成为了当前而迫切的问题。本文就《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一书对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研究的相关内容。结合相关学者在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研究中的主要体现点，主要从理论基础、研究起点，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及其逻辑关系等五个方面探讨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问题

一、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基础

人的发展问题是很多学科研究的基本问题，除了经济学，还包括哲学、社会学和伦理学等社会科学。在经济学科中，人本经济学以现代心理学为理论基础，关注人的发展和需要，试图“从理论上探索、设计适合于能最大限度地满足不同层次人类需要的生产、流通和消费过程的适当制度安排”，其理论精髓“在于满足人的需要与经济活动之间的关系”。人本经济学“不属于政治经济学的学科范畴，更不属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它区别于以人的发展为本的人的发展经济学。常修泽教授在《人本体制论》中研究了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问题，他在书中提出的“人本经济学”的概念与上述的人本经济学是有区别的，是从“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才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根本”的意义上而言的人本，并提出存在“人本工具论”和“人本实质论”两种以人为本，认为“人本经济学”是“人本实质论”意义上的以人为本，从这个意义上说，常修泽教授提出的“人本经济学”与人的发展经济学在实质上是一致的。许崇正教授认为，作为西方福利经济学范畴的人本经济学，主要研究人的需要特别是人的物质需要，由此引申到围绕人的福利、快乐而产生的经济活动，人本经济学仍未跳出传统经济学围绕物质财富增长研究的怪圈。处于人的经济学研究中的较低层次，与人的发展经济学有着本质的区别。

人的发展经济学建立在什么样的理论基础上，决定了它的学科性质和发展方向。从目前国内研究文献来看，很多学者(常修泽，2008；许崇正，2008；巫文强，2009；胡钧、施九青。2009)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确立的理论基础应该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理论。许崇正教授认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问题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价值维度，也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建立人的发展经济学，深入研究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理论，凸显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人学特征，找到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当代人与人的发展问题之间的有机联系，是真正意义上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也就是说，人的发展经济学应该是属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范畴，笔者同意上述观点。笔者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是以研究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问题为特征的新领域。就应该理直气壮、毫不含糊地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结合经济社会发展的具体问题，从经济学角度研究经济发展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关系、实现条件、实践途径和内在机制等内容。构建符合社会经济发展需要的新经济学说。

笔者认为，把人的发展经济学确立在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理论基础之上，对于人的发展经济学学科的形成和发展来说是适当和重要的，特别是对于在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结合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实践，从经济学角度来研究人的发展问题，就更具有科学性、合理性和现实性。人的发展经济学与人本经济学关注的“人”的区别在于：前者的人是具体的每一个个人，是社会的人，是实践的人，与马克思人的本质理论具有逻辑的一致性；后者的人是抽象的人，是有着各种生理、心理需要的完整的人。我们说，人的发展经济学具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特征，因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生产关系，就是研究生产中因财产所有关系不同的人之间的经济关系。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主要当事人，资本家和雇佣工人，本身不过是资本和雇佣劳动的体现者，人格化，是由社会生产过程加在个人身上的一定的社会性质，是这些一定的社会生产关系的产物……。”

中国经济经过30多年的持续增长，在“GDP中心主义”的指导下，人的发展问题日益凸显：收入差距过大、环境污染严重、阶层分化与固化和群体性事件不断等，这些问题的出现都与经济发展过于追求物质财富增长，忽视人的发展需要有关。应该看到，经济发展只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手段，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才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目标，这是由社会主义经济性质决定的根本方向，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一条发展之路。由此，作为研究以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己任的人的发展经济学也就理所当然属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范畴，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新发展。

二、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起点

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或者说是出发点)应该成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组成部分，因为它规定着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基本方向和主线。正如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以物质资料生产作为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

从中探寻在社会生产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利益关系，从而把社会生产关系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揭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变化的规律性。目前，学术界对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的理解不一。胡钧教授(2009)认为，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是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基本观点，不仅是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基础，而且也应该是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根本出发点。常修泽教授(2010)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分析的出发点是“人的三层含义论”，即横向上的全体人，是每一个具体的人，是全体社会公民；纵向上的“多代人”或者说是“跨代人”；内核上的“多需人”，包括人的物质、精神、生命健康和政治参与上的需求。巫文强主编(2008)通过对“现代西方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两者对社会经济发展适应性的比较分析，指出了建立促进每一个个人都能够获得全面自由发展的人的发展经济学的必要性和必然性。

笔者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起点应该是人的需要，它包括“什么人的需要”和“人的什么需要”两个方面。我们知道，西方经济学是以研究经济人的需求而构建的一整套逻辑自治的经济理论，因而其研究是从经济人假说和效用理论出发；人本经济学建立在现代心理学理论基础之上，以研究人的需要为本而形成的经济学流派，人本经济学的研究是从人的欲望出发。而人的发展经济学是以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终极目标的经济学说，是从经济学角度研究人的发展需要问题的，它不同于人本经济学研究的人的需要，所以人的发展经济学首先需要回答的是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与两方经济学的经济人和人本经济学的人有何区别。前文已述，人的发展经济学是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基础上的，其研究的人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理论的，是指社会的人、实践的人和具体的人，从内涵来说。也是符合常修泽教授所提的“全体人、多代人、多需人”的观点的：此外，人的发展经济学要问答人的需要与人本经济学研究的人的需要有何不同。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人的前要应该包括人的全面发展需要和人的自由发展需要两方面，是超越人本经济学意义上的人的需要层次。按照马克思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理论，人的全面发展需要包括三方面内容，即人的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能够在社会化大生产中胜任多种职能；人的需要的全面发展，不只是人的物质需要的发展和满足，更重要的是人的精神需要的丰富和发展；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发展，脱离了狭隘的地域限制后获得的全面丰富。人的自由发展需要也包括三个方面的内涵，即恩格斯指出的：人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

许崇正教授在《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中指出，人的发展经济学应该把人的自主创造意识、潜能和人的欲望作为它的逻辑起点和重要研究内容，认为正是马克思在一系列著作中反复指出人具有先人的自主意识、创造意识和沉睡的潜能，决定着人必须自由全面发展。这样，人的发展经济学在理论上纠正了自古典经济学以来的经济学流派普遍忽视经济学与人的自主创造和潜能等关系的研究，回归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视野；在实践上对于推动我同创新型经济发展与更好地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具有较为突出的现实意义。笔者认为，许崇正教授的这一观点具有深刻的内涵和意义人先天所具有的自主创造意识、潜能，表现了人类的特征及其多样化，而且，关键是社会发展为人的自主创造及其潜能的发挥创造了条件。因此，研究人的自主创造意识、潜能，同样回答了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的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

三、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任何一门学科都有自身特定的研究对象，人的发展经济学要成为独立的经济学学科，必须明确自己的特定的研究对象到底是什么，这是人的发展经济学学科建立的前提和基础。从目前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研究来看，对这一重要问题的研究还不够深入。从笔者掌握的研究文献来看，把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作为专题重点研究的学者主要有许崇正教授(2009、2010)和巫文强主编(2010)。许崇正教授认为，区别于人本经济学、人口经济学、生产力经济学、劳动力经济学和部门经济学，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就是探索如何有效地运用人的自由发展需求和规律来促进一个国家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如何采用人的自由发展的指标体系对一个国家和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经济行为、经济活动进行科学有效地监督、管理，以更好地发挥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作为目的和人的最高需求在调节资源配置、调节市场经济、调节经济发展、经济运行方面和促进中国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及政治体制改革方面的促进作用；研究经济发展、经济活动和经济行为如何适应和满足人的潜能发挥，满足人的最高需求(自由发展的需求)和欲望：研究经济发展如何促进人的不断全面自由发展；研究如何应用人的自由发展这一最主要的生产要素来优化配置稀缺资源，从而使资源的配置、分配与人的自由发展达到和谐、完美的结合。”简言之就是：要研究社会经济活动、经济行为、经济运行与人的自由发展的关系，归纳起来，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包括以下八个层次内容：经济发展的实质应该是人的发展，特别是人的自由程度的发展；经济发展程度如何制约、影响着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人的自由发展水平如何影响、制约和决定一个社会经济发展的程度；人的自由发展如何作为最主要的生产要素来优化配置一个国家、社会的资源及其分配；衡量国家、社会经济济发展的最主要指标应该是人的自由发展程度；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目的、目标应该是人的自由发展；人的自由发展是如何作为经济发展的最重要、最主要的手段；研究自由在发展中所起的‘建构性作用’和‘工具性作用’”

对于如何理解和概括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巫文强主编认为，应该把促进每一个个人都获得全面自由发展作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选择中的核心问题，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成该具备能够反映出一定时期期社会经济发展的本质特征、不脱离现实的社会形态与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目的性紧密相关有与人的发展和经济发展相应的特定内容、有与现有经济学学科的研究对象不同的特点、有很强的现实性等特点他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该确定为社会生产关系与促进每一个个人都获得全面自由发展的生产力之间的关系，而其中的生产和再生产与商品经济的关系是核心内容、具体就是研究有利于促进每一个个人都能够获得全面自由发展的生产方式怎样与社会生产关系相适应的问题”

笔者认为，许崇正教授提出的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内容中富，包含社会经济发展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诸多方面的关系，概括为一系列的具体问题。

巫文强主编从与政治经济学相联系的角度，把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对象概括为社会生产关系与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生产力之间的关系，从包含的主要内容来看，与许崇正教授的观点并不冲突，但是综合性、概括性更强、表述更为简沽，笔者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作为属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范畴，在研究对象上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政治经济学)有着必然的紧衔联系，政治经济学以一定的生产方式和与之相应的生产关系及交换关系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作为一门基础性的删论经济学，其研究的问题也就具有基础性和一般性，这就决定了它的根本任务就是要揭示支配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因此，笔者认为，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象的细化和具体化。正如巫文强主编指出的，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特殊对象与一般对象的关系”。

四、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内容

人的发展经济学既需要研究大量的理论问题，也需要探讨大量的实际问题，其研究内容十分丰富。如何把握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内容及其逻辑联系，就成为了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一个重要问题。常修泽教授和许崇正教授对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颇有建树，对于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内容如何取舍也有不同的看法。常修泽教授在中国第二次人的发展经济学研讨会上谈到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时指出，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内容要从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和生态环境五个领域展开，构成一个“五环式”环环相扣、融为一体的人的自南发展体系，并认为不宜把“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体系架构与人的发展问题之间进行板块式地拼接。笔者以为，这既体现了常修泽教授《人本体制论》中人本导向的经济思想，也体现了在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中值得倡导的问题的导向研究方法。

许崇正教授在《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中指出，人的发展经济学学科体系应由总论和分论两部分组成。总论部分应论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人的自主创造意识、人的潜能和欲望的关系；与生产力、分工、社会经济形态和所有制形式的内在关系。分论部分应论述人的自由全面自由发展与社会再生产的四个环节(即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关系以及与金融市场、自然生态环境、宏观经济调控、资源配置的关系；还应包括人的发展经济学说史的理论部分。。笔者认为，这种总论和分论及其具体研究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上达成更广泛的共识。

五、结语

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是促进人的发展经济学学科建立、进一步推动和深化人的发展经济学其他领域研究的基础和前提。许祟正教授的《人的发展经济学概论》是对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有益探索。全书从人的发展经济学学科建立的必然性、研究对象、研究的逻辑起点和研究内容等方面进行研究，初步构建了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但缺少专门论述理论基础的内容，在经济运行和经济活动中如何促进和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内在机制研究方面仍需进一步展开。笔者认为，在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研究中，关于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及其逻辑关系是下一步研究的重点。在这里，笔者借用《光明日报》理论部副主任孙明泉博士在中国第二次人的发展经济学研讨会上的一段评论作为对构建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期待：“在研究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时，应该多学科合作、多视角考察、多专业碰撞，而不是局限于某一知识领域的小圈圈里的研究。人的发展经济学的研究，应从问题本身出发，而不是划地为牢人为地纳入某个专业分支中，这样更有利于接近问题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