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消费互联网寡头格局迈向产业互联网生态共同体
一个时代往往发轫于某个标志性技术,经历技术创新、技术革命,最终形成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相适应的综合状态,即技术文明。“技术创新”最初在局部发生,当创新要素的作用越过其所缘起的产业边界,广泛扩散到其他产业,便引发“技术革命”。当革命成果渗透到方方面面促发社会、思维、制度的整体转型,这才实现了某种“技术文明”。
技术创新阶段,首倡者享受垄断收益,而技术革命则打破垄断使创新扩散到大众。垄断收益在工业时代表现为专利制度,而在互联网时代表现为网络效应——一种承诺赢家通吃的经济规则。但历史终将向前,互联网正在从一个独立行业变成泛行业要素,从消费互联网阶段的技术创新进入产业互联网阶段的技术扩散。在这个令人振奋的新市场,网络效应褪色,互联网商业格局从寡头垄断向生态共同体演化。
值此范式转换之大世,固有万类霜天竞自由之壮丽,亦有盲人瞎马临深池之忐忑。本文试图梳理这一历史进程背后的逻辑脉络。第一部分着眼于主导消费互联网发展的平台商业模式,阐述网络效应的承诺是如何在互联网企业对传统商业世界的进击中不断弱化的;第二部分跳出互联网企业的立场,提出产业互联网生态共同体、产业互联网初级阶段等概念,并分析了生态共同体的关键力量和战略格局;最后,做出总结。
平台网络效应与消费互联网寡头格局
可能平台对中国人具有文化上的某种吸引力,是内圣外王的人格追求在商场上的投影。它因承诺网络效应而迷人,而网络效应之所以让人趋之若鹜,在于它暗示大者恒大。商业史上的指数级增长大都由平台模式及其网络效应创造,与之对应的是消费互联网寡头格局。
互联网企业于世纪之交崛起于数字空间,对实体世界发起了三波“进击”(表1),每次都试图利用平台模式实现其目标。第一波是2010年以前,对若干传统产品或服务的颠覆性攻击,进击范围主要是与互联网接壤的周边,成就斐然;第二波是2010年以后,仍然针对传统产品或服务,但进击范围进一步扩展,以共享经济、O2O和智能硬件为代表,成败各半;第三波是在2015年以后互联网企业对企业服务领域的进击,也就是所谓的产业互联网。继而将阐明,随着其进击的市场与实体世界日趋融合,平台网络效应日趋局促,寡头格局日趋动摇。
平台神话在数字世界的确立:互联网企业的第一波进击
这一波互联网业务创新使其在实体世界的对应物迅速失去市场。SNS 应用以更经济、有效的方式分流了大量原本需要使用电信业务承载的沟通需求,历史悠久的话音和短信服务短时间内便溃不成军。纸质报刊、CD/ VCD、软盘、胶卷、黄页等充当信息媒介的产品也随着互联网兴起而式微。电子商务的发展为消费者带来极大便利,同时也对线下商贸带来显著冲击。当然,互联网业务还带来线下从未出现过的体验。比如搜索引擎使得每个人都坐拥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两个共性特征可能会为当时的研究者所不解。一是为何这些业务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发展,二是为何如此有价值的业务居然能够免费提供。现在熟知平台网络效应的研究者则可轻松解释:前者是因为平台模式采取的开放式聚合方式,其吞吐资源的效率,要远远高于传统的线性价值链;后者是因为网络效应的需求侧规模经济——免费创造用户,用户创造价值。正如在工业经济条件下依靠生产侧规模经济建立成本竞争门槛一样,在消费互联网浪潮下,依靠需求侧规模经济建立用户价值优势成为核心竞争策略。
可见,互联网条件下的商业思维一开始就打上了平台烙印。2007年iPhone带动整个产业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进一步强化了该烙印。很快Google发布了Android,与Apple一起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功能机市场。平台模式的优越性再次得到验证。iPhone从启动到腾飞,Android从追赶到超越,以及这两者对移动终端产业的长期寡头垄断,都堪称平台战略的经典案例。然而与此前相比,平台模式的内涵实则已悄然变化。
一方面,Apple和Google的平台战略都不仅依托于所双边平台(appstore和googleplay),更依托于产业平台,即iOS和Android。双边市场作用于双方的互动环节,产业平台的作用则提前到交易发生之前的生产环节,充当降低创新门槛的基础设施。另一方面,成功不再是单纯的线上故事。OS既要对开发者好用,以便刺激应用创新,也要对硬件厂商友好,以便刺激硬件创新,而最终用户体验由系统、硬件、应用共同决定。意识到战局很大程度上被互补品所左右,对前期完全依托于数字世界的平台思维,是一个实质性的补充。
很难说当时人们已充分理解以上变化,但这不妨碍平台神话确立。这一波进击充分体现了互联网高维打低维的优越性。这一阶段互联网企业的经营活动主要还是在数字世界。Apple和Google成功的关键也是其移动应用生态。这一波事件对实体世界的破坏,是数字业态与实体业态之间的映射關系下,后者对前者自然替代的结果。我消灭你,与你无关。
平台神话在物理世界的约束:互联网企业的第二波进击
第二波进击的覆盖面更加广泛,因为互联网企业具备了主动进击传统商业的欲望。随着移动互联网丰富了信息&内容消费的场景,其天然的位置属性将越来越多的实体世界场景带入数字世界,人们忽然发现互联网可以连接的不再仅仅是信息了。Airbnb和Uber分别成立于2008年和2009年,引领分享经济的发展。团购鼻祖Groupon成立于2008年,而中国经历了2010~2014年的百团大战,从团购演化到外卖模式,开启了O2O盛世。
平台模式仍然是制胜法宝。Airbnb和Uber们的本质是对社会化资源的智能化调用,为那些不能入市的非传统供给对接市场。团结整编农村边缘力量包围城市正规军的策略,一如淘宝当年的崛起。然而,这种平台注定不会取得类似于淘宝和阿里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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