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出昆仑,西王母国(二)
三、洞穿历史感悟真谛
沿着昆仑山一路向北,我一边思考着上古历史,一边实地探寻。
曾听说一些著名的历史学家大声疾呼道:中国的古代历史统统应该重写!
这话乍一听让人惊异,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因为任何历史就其终极意义而言都是当代人眼中的历史;这倒不是说一整套的中国二十五史统统都要拿来运用新观点、注进新材料再改写一遍。而是说,作为当代人要撰写新的历史著作,一定要运用当代历史学研究的最新成果,一定要具备高屋建瓴的历史眼光。真正的历史是和现实血肉相连的,就像一个人从童年、少年、青年、中年一直到老年,其生命的自然流程是不能分割的一样。
春秋战国以后的历史,因视点和立足点的不同常要发生许多论争,这些姑且不管它。就说夏商周三代吧,西周的脉络还算明晰,殷商因发现了甲骨文,大致也可以推演得相对明白,而夏朝呢,人们大约就晓得一位开国的大禹和亡国的夏桀,其他的根根叶叶枝枝杈杈大抵就变成一笔糊涂账了。更要命的是,由于历史上改朝换代与王位更替的频繁,加之每一位登基的皇帝或王都要起一个新的年号,这就给中国历史的编年表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错位和遗漏重叠。常要使人头痛的。难怪一些喜欢深究又冷眼旁观的外国历史学家会诘问道:“中国的历史真的有五千年吗?我看,连四千年也不到,充其量也就是三千多年。”对于这种诘难,黄肤黑发的国人当然不服,因为这话里话外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刻薄与挑战。
且慢动气。还是冷静一下吧!再细细地斟酌一下这句诘难中潜藏的合理因素,用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信条观照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有意思的是,就在国人为一句老外的未必含有恶意的诘难而愤然不平的时候,我们却分明看见昆仑深处那位光彩照人的女王,正微微笑着用她和治邦国的雍容气度向着后来者招手。她步态从容地巡视在部落山野间,不经意间弯腰折一蓬野花,顺手插在美丽的发际。她微微张口,仿佛是在说:“我的王国从轩辕时代一直延续到周秦,请问这,算不算中国的历史?”问得爽快,问得彻底。女王到底是女王,一举手一启唇,就透出了她的朗朗本色。
我惊喜不已,愧怵全消。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向着远古女王回问道:
“您难道不是一位神人吗?”
女王大笑,声音像飞瀑鸣泉:
“我是人造的神,这习俗古今不衰。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神化是一种普通现象,不独我西王母呀!”真是一语中的。
我由西王母的历史真实想到轩辕黄帝,无疑黄帝是古今国人公认的华夏人文始祖,他的名号本身就具有神圣性。然而,对于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从古到今的争论似乎也没有中断过;司马迁的《史记》当然是把他作为真实人物立传的,但《山海经》却是把他作为神来演绎的,中国老百姓却是世世代代都把他作为真实的老祖宗来祭祀。陕西黄陵县桥山上的苍松翠柏中至今簇拥着一座巨大的陵墓,那就是每年都要接待无数祭拜者的黄帝陵。然而,据说那陵墓中并不存在黄帝的遗骨,守陵者说是衣冠冢。既是衣冠冢,那就生出了一个问题:黄帝的遗骨到底埋在什么地方?或者说,黄帝作为历史人物,到底存在与否?
近代兴起的实证考古学,为历史研究提供了新的方法和坐标,一大堆史书上的疑难问题或众说纷纭的事实通过考古发掘得到了证明和澄清。但是,考古发掘不能够也不可能解决一切历史难题,一是由于地下的历史遗迹不可能都被我们幸运地找到;二是早期文明的许多重要史实并没有遗迹可寻,也当然缺少精当准确的文字记载。在这个将要产生文字。但仍然未能产生出文字的时代,传说与神话应运而生。如果说仅仅因为考古发掘不能证明黄帝的存在而彻底否定《史记》的记载,我们就会在苍茫的云空里看见所敬仰的西王母那藐视的眼神。“我的部落王国可是与轩辕打过交道的。如果因为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就否认,那你们是否怀疑一下自己的方法论?”问题又回到,该怎样看待神话与传说。
2500多年前以治学严谨、“不语怪力乱神”著称的文化大师孔子先生,虽然囿于历史的局限,未能对中国古代神话做出系统研究和科学定位,但在涉及黄帝存在300年的传说掌故时,他却能够采取一种至今看来仍不失理智谨慎的态度,便手捋银髯从容作答:“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大戴礼记·五帝德》)他的判断无疑充满了智慧。
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贡请教关于黄帝的问题“古人传言黄帝有4张脸,这话可信吗?”孔子回答:“黄帝任用了4个能够充分理解自己意见的辅臣,让他们分别治理四方。这样,不必等黄帝考虑问题,他们4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事情办好了,所以古人便以此传说黄帝有四张脸(《太平御览》卷七十九引尸子)。孔子到底是孔子,大师毕竟是大师,颇为怪异的难题竟被他稍為剖析便迎刃而解,且回答得入情在理,让人佩服。
遗憾的是,孔子对同样传闻于民间的西王母未作任何评断,这大约与西王母偏处一隅,并不是正宗的华夏人文始祖有关吧!或者说,因为孔子观念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对于女性的歧视,所以他就不屑于对那个远在天边的部落女王加以关注。无论如何,孔子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把这个牵动着中国历史神经的西王母给疏忽了。
就像地球人类的出现只能从地球生命的发展史中去探寻,而没有证据能用天外来客去解释一样,生活在昆仑山中的西王母以及她的古羌人部落,也只能从遗失在山野中的史前废墟去获得理解。好在我们毕竟有了洞穿历史的诸多利器,那就是现代考古学、生物遗传学、现代神话学等等。
人猿相揖别,约在200万年以前或许更远一些。无疑,在人与猿告别的漫长岁月里,生存环境的巨大变迁提供了人类的强迫性前提,而为生存强化了的必要劳动使最初的人类手脚分家,接下来便是石器的打磨与火的运用。渐渐地,人类实现了从原人到智人的进化。现代生物学的知识告诉我们,就人的生物遗传本能讲,200万年前的智人跟我们今天的人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这也就是说,就人的生存欲望、求偶欲望、征服欲望、毁坏欲望和创造欲望这几种最基本的欲望来看,我们完全可以用现代人去推断古代人。我确信,在我们周围每天都可以看到的稚气未脱的孩童身上,更能准确地推测和想象我们远古先民的喜怒哀乐与音容步态。一句话,除了生活的舒适程度和知识的积累程度跟我们无法类比外,其他方面大约是一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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