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艺术中的吉祥文化探索
摘 要:民间艺术的研究在近年来颇为兴盛,这股民艺热并非偶然,而是有其历史必然性,民间艺术研究随着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挖掘定会备受关注。但对民间艺术的研究决不能仅仅停留在对艺术形象的关照上,本文试图对民间艺术的基础-吉祥文化进行分析探源,以期走出审美研究的范围,将民间艺术置于吉祥文化的范畴中进行探索。
关键词:吉祥文化 民间艺术 民俗活动
民间艺术不仅是意识形态的产物,而且以动态形式客观存在于民俗活动及人们的生活中,较之纯艺术有更深广的文化内涵,它以一种文化的方式存在于生活的各个角落,而吉祥文化则是贯穿于民间艺术始终的灵魂。笔者之前对凤翔木板年画略有认识,但归根结底,年画是以吉祥文化为基础的,因而转为探索吉祥文化。我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民间信仰也因此具有多元化的特征—佛、儒、道并存,并有民间俗神共奉。民间艺术亦是丰富多样,不论其表现形式如何多变,总脱不了“讨吉祥”的寓意。吉祥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对我国的文化意识形态及民间艺术形象有重要的影响。[1]
任何一种艺术形态或文化都不可能是孤立的,必然与它产生的土壤有密切的关系,孤立的研究只能触其形而不能得其意,只有将其还原于一定的历史和空间中,进行系统的研究,才能表露其本质。吉祥文化在我国亦是源远流长,其形式在每个时代都有所发展,吉祥的观念也在与时俱进。本文暂且通过信仰观念与自然环境两部分的分析来对吉祥文化做探讨。
“羊,祥也。”《说文解字》中对“羊”的解释流露出古人质朴的吉祥观念。羊为“六畜”之一,与古人的生活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以“羊”为“详”亦说明古人寻求温饱,希望物质生活有所提高的愿望。汉代画像砖便有“鸡”(吉),“羊”(详)的画像,组合在一起,以示吉祥。又有“吉,善也”,“祥,福也,一云善。”这都同“羊大为美”相一致,表现了吉祥观念在产生之初所具有的功利性,这种功利性是民间信仰的一大特征,激励着人们的创作。民间艺术形象往往是与祭祀、庆祝等民俗活动结合在一起的,民俗活动处于支配地位,民间艺术形象又通过加强氛围来影响民俗活动,而民俗活动又是民间信仰的表现形式,因此,民间信仰在吉祥文化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巫术信仰是最原始的民间信仰,由于古人对自然环境缺乏认识,通过占卜之术来“知天意”,吉凶观念便已深入人心,并以图腾崇拜,祭祀等方式来趋吉避凶,以图像形式辅助表达。“龙凤呈祥” 由来已久,见证了早期人们的吉祥观念。[2]
“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较之远古时期的巫术信仰,儒家的礼教更是将吉祥观念根植在了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从形式上看,礼乐文化表现为一系列的制度规定;实质上追求的是“和”的境界。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制度里,个人被森严的等级观念所束缚,不得僭越。儒家以期用这种方式,来帮助帝王治理国家,以实现其政治抱负,其理念、制度等随着时间,或以法,或以道德作为途径融入人们的生活。以“婚丧嫁娶”等民俗活动中表现的最为鲜明。《礼记·婚义》有云“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婚礼者,礼之本也。”儒家认为婚姻是家庭、国家安定团结的根本。后演变为各种繁杂的礼仪,关于婚礼,有“六礼”之说,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之中更是各有讲究。至今,许多婚礼习俗依然随处可见,譬如“压轿童子”(父母双全的男孩),以喻生子,很多地方还在婚车里放“鸡”,寓意“吉祥”,在婚床上摆放枣、花生、核桃等,取其“早生贵子”之意。可见,去除了迷信的外壳后,吉祥文化更以一种积极,礼尚往来的角色在民间流传、发展。
汉代盛行“谶纬”之说,强调“天人感应”,“吉兆”、“祥瑞”等现象层出不穷。虽有故弄玄虚之嫌,但对吉祥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这种影响自上而下,从宫廷传入民间,对民间信仰、民间艺术都有不可磨灭的影响。因此,汉代的画像砖、画像石有着极大的艺术造诣,其题材以神仙瑞兽居多,即所谓的“祥瑞图”盛行,以行云流水般的技法,刻画了一幅幅“无忧天国”的画卷,许多“瑞兽祥草”也因此而流传于民间艺术中,“麒麟、连理枝、比翼鸟”等形象皆由此而来,为民间艺术的繁盛、丰富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如上文所言,没有一种文化是孤立存在的。吉祥文化与其创造主体—人民群众的生活方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种生活环境造就一种生活方式。我国经历了长久的农耕文明,古人为了能够求得生存,将希望寄托于“天”,发展出了“天人合一”的观念,《周易·乾卦》有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先天而弗违,后天而奉时。”渐渐地,人们对自然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特别是对自然周期的认识,指导人们更好地完成农业生产。年画中有“九九消寒图”和“二十四节气歌”,是人们服从自然周期进行生产的佐证。伴随节气的,是各种民俗活动,例如端午节,有插艾叶、喝雄黄酒等习俗,皆因此时五毒尽出,驱邪避毒的需要,五毒便成了民间艺术的一大题材,其艺术形象也有了辟邪求吉祥的寓意。《管子》曰:“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可见农耕在古代中国的重要性,堪为民生之本。凤翔年画中就有“男十忙”,“女十忙”,“耕、读、渔、樵”等作品,以质朴的线条勾勒出了人们对丰衣足食的向往。各行各业也都发展处各自的祖师神马,加以供养以求富贵吉祥。这也就说到了民间信仰的多元性,如观音是从佛教中发展而来的,在民间摇身一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灵,求财、求子、求福、求寿等样样通,“四大天王”亦是保护民间风调雨顺的神灵,“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的灶神也是民间供奉的主神之一,财神崇拜也较普遍,年画里亦有“聚宝盆”、“摇钱树”等形象,都为着图个吉祥。这种种更加证实了民间吉祥文化的功利性,以此为动力,民间艺术在民俗活动中发展迅速,引导人们积极,向上。
吉祥文化无处不在,民间艺术亦是形式多样,暂且以口语,文字,图像三个方面略作梳理,这三个方面亦是沿着吉祥文化发展脉络展开的,其间多有交叉,并互相影响。话说“言必有意,意必吉祥”,人们在互相问候、祝福时,吉祥语便脱口而出,如“一路平安”,“一帆风顺”,“福寿安康”,“喜结连理”,“早生贵子”等在生活中处处可见,运用极为普遍。吉祥文字以汉代瓦当最为知名,有“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延年益寿”等,器皿上亦多有出现。吉祥图像则范围宽广,画像石、画像砖、年画、窗花等,吉祥图案比比皆是,吉祥图案在发展过程中开枝散叶,错综复杂又相互独立,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图案系统。其实,生活中吉祥语,吉祥文字,吉祥图像皆互有交集,如年画中的“福”、“寿”等亦字亦画,吉祥图像也多配以文字,形式丰富多变。
吉祥文化依托民间艺术发展强大,二者之间存在形式和内容的关系,由于吉祥文化表达的需要,催生了民间艺术,而民间艺术通过艺术形象渲染吉祥文化,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发展,表现出共生的关系。同时,由于吉祥文化传承的稳定性,民间艺术在形式上也趋于程式化,形成了特定的艺术风格。如年画中多用寓意的艺术手法,与国人内敛、含蓄的礼仪相适应,其色彩则多用“搭眼”的红、黄、紫等色,构图也偏向饱满、完整。因此,通过吉祥文化探索民间艺术创作的规律,继而引发新的创作不失为民间艺术历史传承的一种途径。
参考文献
[1] 张道一.吉祥文化论[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11.
[2] 唐家路.民间艺术的文化生态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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