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石光亮
2011年,在台盟北京市委的组织下,我有幸到福建参观爱国华侨陈嘉庚故居,缅怀老一辈华侨在国难当头、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无畏牺牲的英雄事迹和爱国传统。当时和台盟北京市委副主委陈军女士聊起台胞在海南战斗的事迹,她希望我多收集些这方面的材料,宣传台胞的爱国传统。遗憾的是父亲、叔叔对父辈们的战斗事迹所知并不多。而我的奶奶,这位早在1937年就毅然参加中共投身抗战的革命女性,在我幼年时也很少提及她和爷爷当年的往事。而我也仅仅了解爷爷在38岁那年,离开台湾彰化员林老家,从此与故乡的家人分隔于海峡两岸。此后,我赴美求学,奶奶也以93岁的高龄离世。而关于我的爷爷及台胞在海南的革命事迹,也成了我心中难以割舍的情愫。
好在爷爷和奶奶的战友,曾担任琼崖纵队红色少年连党支书的吴之爷爷还健在。我也从他娓娓道来的故事中,了解到60多年前那段烽火狼烟的革命岁月中,台胞先辈们在海南参加革命的往事。吴之爷爷告诉我,在日寇侵占海南岛时期,有成千上万的台湾青年被强征来到海南岛充当军夫修建铁路、挖掘铁矿。在日军的残酷剥削下,他们中的不少人参加了起义,投奔海南革命队伍琼崖游击队。其中就有我的爷爷、曾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医学院的石光亮医生。
在吴之爷爷撰写的《溯流思源》一文中曾记述了台胞在海南的战斗事迹:“1943年至1944年,全岛有200余台籍日军官兵相继起义或投诚。1946年,我亲自发动在昌感县北黎、八所等地行医的一批原日军台籍兄弟为我军秘密服务。其中台籍石光亮医生当了带头人,参加我党我军工作,医治伤病员,后来成为琼崖纵队后方医院院长,为民族解放尽职尽力,鞠躬尽瘁。”此后,他还曾写过《爱国爱民 赤胆忠诚——缅怀台湾兄弟石光亮同志》,详细记述了当年爷爷的革命事迹。
“每每想起同石光亮同志共同战斗的日子,他那和蔼的音容,坚毅乐观的笑貌,便浮现在眼前。看他瘦得骨架突现,脸面棱角分明,却透出一股坚忍不拔的英气;他常常拄着拐杖,拖着一条残腿,瘸着步履,行军作战,走村串户,防病治病,实践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为抢救危重病员,他熬夜度日,尽心尽职;我军多少指战员和人民群众在他认真负责的医疗中获得新生。人们都尊敬地称他‘救命恩人’。”
关于当年海南台胞夺取敌人軍车和武器的故事,吴之爷爷也在文章中有详细的叙述。
“为了打击八所至东方公路上的过往敌军车辆,夺取敌财物和武器,我和石光亮同志商量,与在八所当敌军车司机的台湾兄弟联系,每次敌人用汽车运军需品到广埧电厂和东方驻军时,由台湾兄弟开车让我军袭击。在台湾兄弟的直接参与下,每次战斗都取得完全胜利,既全歼敌人,又缴获武器弹药和财物。先后袭击敌军车30多部。这些工作,除地方党政组织的配合外,主要是由石光亮同志亲自组织台湾兄弟一起完成的。他为解放战争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
爷爷早年赴日求学,习得医学专业。在海南的战斗岁月中,他不仅发挥所长治病救人,还研究热带疾病,为军民根治传染病做出了贡献。关于这些,吴之爷爷的文章中同样有很多记述:
“石光亮同志对海南岛热带森林里的常见流行病,如恶性虐疾、黑尿病、恶性痢疾、高端螺旋体病等,特别重视研究根治的诊断和用药。他善于采取药源丰富的中草药治伤,善于运用科学准确的西医诊断方法,使中西医治疗得到完美的结合,治愈过大量多发病和疑难杂症。”
“文革”浩劫中,爷爷被错划为“反革命集团成员”而身陷囹圄。海南黎族同胞获悉后,连夜把爷爷“劫走”,藏匿于深山之中,也躲避了此后可能惨遭不幸的厄运。那时吴之爷爷得知他的遭遇,请求海南军区的领导调查解救,然而当年在是非颠倒的境况之下,又谈何容易。直到“文革”后期,爷爷才获得平反,重新安排工作。从县医院调到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州医院工作,此后他还被选为自治州台盟负责人、海南区和广东省政协委员、第一届台盟中央评议委员会委员。
由于“文革”期间长期折磨,爷爷瘦弱的身体早已不堪耐受,工作却依旧废寝忘食。听吴之爷爷说,那时我爷爷胃病大出血,做了大切除手术,才捡回了半条命。当年他去看望我爷爷时,还记得曾对他说“等台湾回归,我盼望着回去看看台湾的亲人和同胞兄弟”。
如今爷爷已经离开我们20多年了,当年和爷爷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还时常在我脑海中萦绕。至今我还记得爷爷身穿白大褂,躺在床上带着老花镜、屈起腿看书的情景。而爷爷的事迹也将始终鼓舞着我,为民族的复兴、国家的富强和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而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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