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渔文化研究价值述略

2022-05-15 19:45:02 | 浏览次数:

摘    要: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太湖渔业发展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渔业生产学习最新的科学技术,获取巨大的进步。渔获物贸易领域有上海统一鱼市场建立和运作。渔民教育状况略有改善,渔业劳动力劳动技能提升。这些创新为太湖渔文化发展增添了新的内容。

关键词: 太湖渔文化    研究价值    述略

“渔文化”是“文化”的一个子概念①,包括鱼类捕捞、养殖、渔获物加工等渔业生产方式,也包括渔民独特的生活习俗、宗教信仰等②。钱穆认为,研究历史,所应注意者,乃为在此历史背后所以蕴藏而完成之文化。历史乃其外表,文化则是其内容③。因此,“太湖渔文化发展研究”主要内容包括:太湖流域渔文化发展的资源优势(经济资源和渔文化资源);渔业生产力的进步;渔业生产方式的发展和创新;渔民的文化创造和文化需求,比如渔民的受教育状况、渔民的宗教信仰及习俗等,是渔业再生产之动力④。“渔文化”(狭义)是渔业经济发展的文化动量或文化引擎,“渔业经济”与“渔文化”的发展是环形互动的,二者“一张一弛,犹之转毂相巡”。

太湖渔文化闪烁在太湖历史文献中、乡村地名里和太湖流域的美食文化中⑤。研究太湖流域渔文化发展,应该说有很多方面价值,本文概括成两个方面。

一、提高“效率”与促进“公平”

太湖渔业经济与渔文化发展似环形互动,渔业经济发展的几个“车轮”即渔捞技术、自然资源、渔民等,近代市场机制引入,太湖渔业发展的资源配置近代化,市场运作提高“效率”、促进“公平”,这些历史经验对现代太湖渔业发展或许有一些启发。

20世纪初期,以蒸汽机和柴油机为动力的新式渔业机械开始从西方引入中国,太湖流域的渔业在全国率先开始机械化。新式渔业机械的使用使产量激增,水产品贸易量不断扩大,渔业经济的市场化程度日趋加深,最终促成30年代上海统一的鱼市场的建立。随着渔业经济日趋近代化,以上海为龙头的太湖流域的渔业经济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太湖渔业的近代化表现在许多方面,如公司制引入渔业,近代水产教育机构的设立,渔业开始依法行政等。市场化和近代化既是生产方式进步的体现,又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但在市场化初期,因政府干预力量不足,鱼市场被垄断势力控制,存在“市场失灵”⑥。近代太湖流域各地的鱼市场,各种操纵市场的力量,如鱼行、渔霸的垄断经营和强买、强卖,形成强力的买方垄断和卖方垄断⑦,价格信号常常被扭曲,造成渔业资源配置的“非效率”。因此,研究太湖流域渔文化发展的历程和特点,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对加强太湖流域渔业经济资源和文化的保护、开发和利用,保持人与自然的和谐,促进太湖渔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等都具有重要意义⑧。对于美化太湖水域的自然环境,发掘水乡旅游资源,促进太湖文化旅游产业转型升级等都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渔业市场化程度的加深,统一的鱼市场的建立,以及上海鱼市场的近代化经营都体现出太湖渔业经济的日趋繁荣,但繁荣的同时伴随严重的“不公平”⑨。市场化是一个历史进步,但市场需要政府积极干预,才能兼顾效率和公平。近代,太湖流域的渔业经济发展并未使渔民生活水平得到相应的提升。渔业、工商业和其他农业部门相比,发展速度相对比较缓慢,造成渔业和其他农业部门之间、渔业和工商业之间发展速度的不协调,进而造成渔民与农民、渔民与其他群体的生活水平不能等速提高。随着渔业市场化的发展,广大渔民的生活水平几乎降至全社会最低层。除了自然灾害等不可抗拒力的影响外,市场和政府的双重失灵是造成太湖渔民“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的最重要原因⑩。因为赤贫所以渔民的资本积累少,甚至连简单再生产都难以维持;因为赤贫,渔民子弟难以接受基本的教育,文化水平比一般的农民低,几乎是整个社会中最低的文化群体;赤贫还降低了渔民生产技术创新的能力,渔民逐渐成为渔业生产力中的最低位要素,必然从根本上限制渔业经济的发展。总之,在近代化不断加深的同时,太湖渔业的发展和市场的繁荣给渔民带来的是更加贫困和落后。这种发展无疑是“畸形”的,势必在根本上降低渔业经济发展的原动力。所以,研究太湖流域渔文化发展,在区域经济史和文化史的微观领域探寻渔村和渔民贫困的历史根源,对于构建人地和谐具有一定的启发。

太湖渔民是发展渔业经济的核心力量,是渔业生产力三要素中的核心要素。渔业经济活动的生产、交换和消费等重要环节都离不开渔民,因此研究渔业经济史不能不涉及渔民。渔民是一个重要的农民群体,人数众多、文化水平落后、赤贫、生活习俗独特。江苏兼有海洋和淡水两部分渔民,据统计,早在明朝嘉靖年间,苏州府吴江县就有渔户、船户2500多户,以每户平均5人计算,吴江一个县就约有12500多名渔民人口{11};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吴县渔民有12000多名{12},由此可以大体推知,整个太湖地区淡水渔民人口数量之众。除了淡水外还有海洋渔民,据调查,20世纪30年代江苏崇明嵊泗列岛,“各岛人民百分之八十为业渔”{13}。又据民国时期的统计数字,江苏淡水渔民占全国一半以上。民国时期,江苏全省共有渔民240000人,其中淡水渔民210000人,后来由于战争的影响,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全省有渔民220000人,其中淡水渔民20余万人{14},大部分集中在太湖流域和东南沿海。太湖渔民的文化水平落后,“渔民中十个有九个半不识字”,对自然和社会几乎没有任何的科学认识。渔民经济上赤贫,经常“食不果腹”,政治上又处于“孤立无助”的境地,是真正生活在“风雨飘摇”之中的“游民”或“流民”。渔民因为经济生活贫困、政治地位极低、文化知识太少,生活习俗和信仰因此比较独特。近代太湖渔民因为对现实的绝望,许多人开始将心灵转向虚幻的世界,企盼从那里找到“幸福”和寄托。比如,将命运托付于各種神灵,如水神等和渔业生产有关的神灵,以求丰产和生命的安全。太湖渔民是近代苏南社会中一个重要的农民群体,他们的日常生活习惯、生活习俗、渔俗和宗教信仰诸方面都表现出与其他农民群体明显的不同。独特的生活习惯和鱼俗是在特殊的自然环境和渔业经济活动中慢慢形成的,渔民的生活习俗和宗教信仰对太湖渔业经济发展具有巨大的作用,因为“经济”与“文化”是互动的。研究太湖渔文化发展史,既要研究水产捕捞、养殖、加工、贸易及渔业行政管理的历史和特色,又要研究渔民社会文化生活状况的历史变革,太湖渔文化的研究才能更全面,得出的结论才能更科学、更深入。

二、拓展吴文化的研究空间

研究太湖渔文化发展对于深入认识吴文化形成和发展的独特性具有重要意义{15}。渔猎经济给太湖流域的吴文化烙上了深深的印痕,吴文化是深受渔业经济影响的一个典型。单从字义上看,吴文化的“吴”即“虞”即“鱼”,三者的字义相同。《国语·鲁语上》:“水虞于是乎……取名鱼。”韦昭注:“水虞,渔师也。”而“虞”即“渔”,“虞”为“鱼”。吴国的“吴”和苏州的“苏”即由“鱼”生发而来{16}。根据太湖三山岛的旧石器时代的古文化遗址的考古发现,远古时期,当地居民以渔猎经济为主,是出色的猎人。在以后年代中,此地居民维持着异常发达的渔业生产,以捕鱼作为重要生活手段之一。这可以从出土的大量渔业用具得到有力的证明。进入有文献记载的历史时期以后,吴地渔业的发达更是有案可稽。据载,吴王阖闾曾经建造“鱼城”来养鱼。如此大规模养鱼可见渔事之盛。“鱼”在吴地先民的日常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17}。段本洛先生在《灿烂的吴地鱼稻文化》一书“序”中指出,吴地文化是有着悠久历史和深远源流的区域文化,探讨吴地文化的特殊性及发展变化,有助于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变化的历史进程,深化对国情的认识,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激发爱国主义热情,在对传统文化进行扬弃的基础上,创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新文化。但是中国幅员辽澜,各个区域之间,不仅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迥异,而且历史发展和社会经济的进步也有先后,特别各个区域的文化呈现出明显的区域性和地方特征:吴地(太湖流域)处于长江下游三角洲,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经济发达,人文荟萃,号称“鱼米之乡”{18}。太湖苏南渔民还在长期渔业生产实践中积累了丰富宝贵的经验和技术,产生了优美的诗词歌谣、谚语传说等文化,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和水乡气息,在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史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具有典型意义。若提炼苏南渔业文化的精髓,从发展的历史源流到現状,从自然捕捞到养殖技术进步,从品种到产量,以及对在生产基础上产生的独特文化现象进行系统考察,则必能开拓文化史研究的新领域{19}。更有学者认为,太湖渔业经济的发展创造了独具特色的渔猎文化,渔业生产方式和渔民生活方式表现出来与其他区域的差异性,实际上就是文化的差异性。如张岱年先生认为,太湖流域孕育的渔猎文化与东北的红山文化、东方的大汶口文化、中原的仰韶文化、西南的大溪文化、南方的石峡文化等,如同条条奔腾澎湃的干流共同融汇成中华文化的汪洋大海{20}。“渔猎”经济成就了苏南“渔乡”的美名,使这里的文化散发着浓郁的鱼香气息。渔业经济既是太湖区域文化形成的一块基石,渔业发展又是促进太湖区域文化发展的推动力。何正明先生在《吴文化资源研究与开发》一书的“代序”中指出,应该“把吴文化作为经济开发的历史资源来研究”,吴文化研究才能不断获取更大的价值增值{21}。

注释:

①“文化”的概念,中国最早由梁启超《饮冰室合集》定义:“文化者,人类心能所能开积出来之有价值的共业也。”梁启超将“文化”分为“物质的业种”和“精神的业种”两个部分。“物质的业种”即“生存的要求及活动力”:“衣食住等成品”“开发的土地”“修治的道路”“工具机器等“和“其他”五种“业果”。“精神的业种”也被划分为五种“业果”:社交的要求及活动力、言语习惯伦理等、组织的要求及活动力、关于整机政治经济等诸法律、智识的要求及活动力、学术上之著作发明、爱美的要求及活动力、文艺美术品、超越的要求及活动力、宗教。见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89:98.

②李勇.百年中国渔文化研究特点评述[J].甘肃社会科学,2009(6):95.

③钱穆.中国历史研究法[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序.

④李勇.近代苏南渔民的天主教信仰[J].中国农史,2006(4):98-104.

⑤李勇.苏南渔业发展中灿烂的渔文化[J].安徽史学,2009(4):126-128.

⑥李勇.近代苏南渔民贫困原因探究[J].安徽史学,2010(6):39-40.

⑦[美]Robert S. Pindyck  Daniel O. L. Rubinfeld.微观经济学(第五版)[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327-328.

⑧王铭农,李士斌.张謇与近代江苏渔业[J].中国农史,1990(2):77.

⑨[美]K.E.凯斯、R.C.费尔.郭建青,张力炜,等译.经济学原理[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730.“公平”(equity),即“平等”,是用来判断社会产品最终分配(distribution)的一种标准.

⑩政府失灵,也称政府缺陷,正如现实中的市场不是理想中的完全竞争的市场一样,现实中的政府也不全具备理想化政府的条件。所以很多经济学家认为,导致市场失灵的每一个原因都暗含着政府在经济中的作用。如渔业中,“鱼行”垄断导致“生产者剩余”和“消费者剩余”减少,从而造成资源浪费、效率低下和分配不公。对此,政府若能通过渔业立法,再辅以微观调控,如采取强制性的反垄断措施,严格规范鱼行、鱼商的市场行为,以维护公平竞争;制定控制负外部性的规则或条例以保持渔业的可持续发展;通过公共支出,建立天气预报和海浪预警系统,为渔民提供海况信息和提供救援服务;力所能及地为消费者提供水产品的质量、成本和供给量的真实信息。这样,“市场失灵”才可能得以校正,市场配置资源的最佳状态——“帕累托最优”状态才有可能达到,政府的提高经济“效率”和维护“公平”的职能才有可能实现。

{11}尹玲玲.明清长江中下游渔业经济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4:193.

{12}吴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吴县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337.

{13}嵊泗列岛视察团报告书(1936年12月31日)[R].上海市档案馆档案,全宗号Q464,目录号1,案卷号568.

{14}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江苏省志·水产志[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318.

{15}李勇.太湖时代的吴文化特质及社会功能[J].甘肃社会科学,2011(1):181-185.

{16}王卫平.论吴文化的基本特征[A].周向群,主编.吴文化与现代化论坛——苏州现代化进程中的吴文化研究[M].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13.

{17}蔡利民.苏州民俗[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0:15-16.

{18}{19}杨晓东.灿烂的吴地鱼稻文化[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2,3.

{20}苏州大学中国近代文哲研究所编.太湖文脉[M].苏州:古吴轩出版社,2004:6.

{21}高燮初,主编.吴文化资源研究与开发[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4:4.

基金:本文为苏州市职业大学2018年科研项目“吴文化遗产—太湖渔文化传承与发展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SVU2018YY05;2017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苏南渔文化发展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2017 SJB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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